“你叫什麽？”

被問的男孩怔了怔，遲疑道：“回尊者，我叫時凡。”

“多大了，幾級了？”

時凡聽到這話，狠狠咽了口唾液，忐忑道：“回尊者，我今年十六歲，經脈突破四層。”

經脈四層……難怪那宋逸飛說他不夠標準，確實不夠。

收回對某人的部分成見，殷辰邁步就走，不曾想他在前面走，時凡在後面小碎步跟著，邊跟邊悶頭道：“尊者，我知道我級別太低不夠標準，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，我十一歲就突破了經脈四層，到今年整整五年了，不管我怎麽努力半點進步都沒有……尊者，我什麽活都能幹，洗衣買飯打掃房間，您就把我當個普通學生，有心情的時候指導一下就好……”

時凡知道自己的舉動很沒骨氣，很惹人厭煩，可他真的是不甘心，他以前的資質明明很好，怎麽整整五年都突破不了一個五層經脈？眼瞅著再過一年多就要十八歲了，十八歲以後脫離學府，以他如今的本事當真就要蹉跎一生，這讓他怎麽能甘心？所以他就想找個老師給他一點指點，哪怕是不成功也能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，問題學府裏的學生太多，他又是一個沒什麽本事的男孩，以至於求到今天也沒人願意搭理他。

本來他前面說的殷辰一點感覺都沒有，別說他五層卡了五年，還有人一個四層卡了終生的呢，天資如此找誰說理去？可這小子後面的話卻讓殷辰動了心。

他為什麽在有徒弟的情況下還想收學生？還不是想找個跑腿聽使喚的？這小子資質不怎麽樣，跑腿倒是沒問題，更主要的是，對方的長相非常安全。

這麽一想，他停下腳步轉身道：“做我的學生要能吃苦不怕累，能做到嗎？”

幸福來的太突然，時凡本是想和仇尊者死磕，就因為所有尊者中對方收徒最多，最有希望，沒想到連著一個星期對方都將他拒之門外，今天竟然碰到一位好心的殷尊者？

驚喜之下，他忙點頭道：“能做到，老師你放心，我指定能做到！”

殷辰點了點頭，覺得對方順桿爬的技能有點像他徒弟，他徒弟當初也是一說拜師就開始喊師父，因為這點小相似，他看著幹瘦的時凡更順眼了點，出聲道：“走吧，隨我去練武場。”

資質這東西一方面是天生，另一方面是後天培養，既然天生的不行，那就只能後天培養了，當初為了教好徒弟，殷辰做了多方面的研究，問題他徒弟太乖，太懂事，資質太好，所以他除了正常教學剩下都沒用上。

好吧，他承認他是沒舍得用，不過在徒弟身上舍不得用，不代表在學生身上也舍不得，今兒個正趕上他心情不好，剛好可以教教學生轉換一下心情。

……

殷辰覺得，大災難前人們常說的’寓教於樂‘還是很有道理的，他教育完學生確實感覺心情好了許多。

想著徒弟上課比較辛苦，他特意到食堂買了兩樣制作簡便的青菜，想著回家切洗幹凈，等徒弟回來直接下鍋炒，結果等他到家才發現，顏菲已經回來了，不但回來了，飯都快做好了。

“這麽早就下課了？”

接過殷辰手裏的菜，顏菲笑道：“老師布置了些功課，我看都是需要背的，就直接帶回來了，在哪都是背，不如在家裏等我背好了再過去。”

這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是怕她師父心情不好，所以想早點回來討好討好，沒想到這人比她回來的還晚？

心裏想著，她問道：“師父，你去哪了？”

見徒弟的話語中絲毫沒有留戀那些小白臉的意思，殷辰的心情指數直線升高，他脫去外衣洗幹凈手，坐廚房邊幫徒弟摘菜，邊道：“我收了個學生。”

“學生？”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嗎？怎麽半上午不見就多出一個學生？

“嗯，就是咱們去仇尊者家，在他門口站著那個。”

顏菲回憶了一下道：“那男孩？”

“恩，他叫時凡，和你同歲，就是長得矮點，我走的時候見他還在門前站著，就上去問了幾句，看他挺有心的，就收他當了學生。”

見殷辰說到最後，明顯是心情不錯的樣子，顏菲眼角上挑，淡淡道：“看師父的樣子，似乎對這新學生挺滿意？怎麽？他的資質非常好？”

沒發現徒弟這話裏帶著濃濃的醋味，殷辰猶豫了一下道：“他說他七歲習武，十一歲突破經脈四層，若他說的是真的，這資質還真是不錯，可從那以後他一直停留在第四層，也不知是他的天賦僅限於此，還是有別的原因，不過他練武倒是挺能吃苦的，上午被我打倒了那麽多次還堅持著爬起來。”

要不是看小菲快回來了，做飯時間到了，他還有能陪那小子練會兒，畢竟這麽不屈不撓的家夥可是不多見了。

相處四年，顏菲對自家師父了解頗深，見師父滿臉的意猶未盡，她總覺得有些不妙，想了想，她試探道：“師父，你回來的時候那時凡走了嗎？”

認真掐著最上端略有發黃的菠菜葉，殷辰道：“沒呢，最後一腳踹的有點重，他可能要多躺一會兒。”

“……”

顏菲決定，那時凡要是不怕死的還敢來，她一定要對人家好點，就她師父這性格，走了這個學生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不怕死的，這簡直是拿繩命在學習。

為什麽大多數尊者都會收學生，其實這裏面是有原因的。

突破八層經脈後，再想升級不只看天賦，還要有機緣，想要機緣自然不能閉門造車，所幸就多收兩個學生，在教導學生的過程中，既給學府培養了人才，還能彌補自己曾經丟失或者是忽略的一些東西，說不上什麽時候就找到突破的感覺了，所以大多數尊者都會收些學生或弟子，不過人家當老師都是正經百八的教學生，沒幾個像她師父這麽暴力的。

心裏吐著槽，顏菲嘴上倒是沒說，她師父那麽教自有那麽教的道理，用不上她跟著多嘴。

一會兒的功夫，飯菜出鍋，師徒倆吃完飯開始個忙個的，殷辰打坐，顏菲進自己的房間看書背課，正誰也不搭理誰的時候，時凡來了。

“師姐您好，我叫時凡。”

以殷辰的身手自然不會讓對方臉上掛彩，不過顏菲明顯感覺對方兩腿有些發顫，對於這位越揍越勇的師弟，顏菲也是挺佩服的，因此她笑著把人讓了進來，溫聲道：“吃飯了嗎？”

見漂亮師姐不但沒看不起他，反而還問他吃沒吃飯，時凡受寵若驚道：“吃、吃過了。”

“咕嚕……”

眼瞅著時凡那小臉紅的快自燃了，顏菲默默進廚房把中午剩下的飯菜熱上，出來道：“飯菜在鍋裏呢，一會兒熱了自己拿著吃。”說完，她繼續進屋背課去了。

等顏菲關門進屋了，又羞又愧又感激的時凡終於松了口氣，紅著臉對殷辰道：“老師，我不是有意騙師姐，是我中午上工出來晚了。”

怕殷辰以為他鬧情緒不想學了，下了工他就急忙趕過來，連飯都沒顧得上吃，可師姐問他，他也不能大刺刺的說沒吃，那師姐得怎麽想他？

中午上工？“你在食堂？”

“嗯。”

見時凡點頭，殷辰已經什麽話都不想說了，在食堂上工能把這小子餓的又瘦又矮，這是多缺心眼？想當初慕容在食堂掙學分，楞是把自己肥了一圈。

或許是殷辰嫌棄的表情太明顯，時凡訕訕道：“老師，我是專門負責收拾碗筷的。”那盤子一個個比添的都幹凈，他是真沒什麽油水可占。

殷辰點了點頭，算是同意了對方的解釋，而後指著廚房道：“去吃飯，吃完飯去衛生間把我衣服洗了，鞋刷了，收拾幹凈來我房間。”

不說時凡怎麽吃飽了飯認真幹活，單說顏菲，在屋裏背了半個小時的書，她決定休息一會兒歇歇腦子。

喝水的功夫她又想起來，自己中午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，上午在仇尊者那觀摩煉藥，結果又一位師兄炸爐了，炸的她滿身藥味，回來著急做飯，她把衣服脫下來就扔衛生間了，正好趁現在把衣服洗了。

想著，她就走到衛生間，結果到那一看傻眼了，自己的衣服沒了不說，時凡正蹲那給她師父刷鞋呢，顏菲的臉騰一下就紅了。

又羞又惱的她心裏憋了一肚子火，可她還不能和時凡發，只能轉身去找殷辰，進了屋壓低聲音道：“師父，你怎麽能讓時凡洗我衣服？”

殷辰正在那翻書呢，因為按照時凡之前的資質和上午的表現來看，怎麽都不該在第四層停留這麽長時間，所以在時凡吃飯的時候，他就跑到他的老師裘老那借了對方的教學筆記，裘老這一生也是教學生無數，各種疑難都記錄在案，他正查找有沒有相同案例，就見他的寶貝徒弟氣呼呼闖了進來。

被問的殷辰先是楞了下，而後道：“沒讓他洗，你的衣服是你洗碗的時候我洗的。”開玩笑，徒弟的衣服怎麽能讓別的男人碰？別說衣服，鞋都不行！

顏菲聽到這話不知該是什麽表情，她師父這些年各種不想洗衣服，問題他不想洗他還舍不得讓她洗，所以每次都是趁她不備洗了她的衣服，然後再把自己的衣服推銷給別人，雖然每次都是有償的，可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她也是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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